鸬鹚是渔民再熟悉不过的动物,个头相当于一只半鸭子,发型也比家鸭们飘逸洒脱一些,锥形的长喙下,垂着喉囊,披一身墨色蓑衣,泛着紫色金属光泽,很有点杀手的味道,其“墨鸦”的别名也由此而来,但这是文雅人给起的名字,与其朝夕相处的渔民朋友更喜欢叫唤他们“水老鸦”,一点点嫌弃似的亲密。
美味在口,直接送进肚子才是王道,但先前已经接受了主人的契约,早用绳索套住了他们犹如面皮捏成的喉部,就唯有定下心来工作的份儿。鸬鹚捕鱼有三种境界。
一是以眼观看,挑出目标便出手。
二是以耳听闻,觉出目标后出手。
三是以心推导,悟出目标已动身。
其中,第一种境界靠的是他们的生理本能,所谓见缝插针,见鱼便杀。
第二种境界则借助了渔人提供的情报,类似于闻风而动,见机行事。
第三种境界最高明,却也最难学会,这种本事也需要多年的经验和无数的试炼作为基础积累,武学中讲到的秋风扫落叶、润物细无声就是阐述这个道理。
碧波万顷的湖面上,泛起一丝丝涟漪,波纹一圈圈散播开来,触碰到丛生的芦苇,便无奈地退了回来,水面上还零落地漂浮几百朵棉絮般的黄花。
这些和鸬鹚一样爱吃鱼,也善于捕鱼的大鸟叫做鹈鹕。
鹈鹕又叫塘鹅,但他们跟鹅的关系是八竿子也打不着,其体型健硕,比鹅长得孔武有力,雪白的羽毛非常浓密,却比鹅毛粗短,凫水时脖子曲成的S形比鹅和天鹅的S形都要宽扁。那双大眼睛炯炯有神,但不如鹰眼锐利,翅膀长而巨大,可以像鹰一样驾驭上升的暖气流翱翔于高空,但飞得没有鹰高。喙长而宽,上喙带钩,下喙垂有黄色喉囊。
鹈鹕生来好吃鱼,其进食过程,与其说是捕鱼,不如说是舀鱼,那张大嘴就像支大勺子,往脚下的水里一舀,鱼就遁入口中,话说这鱼也有点受虐倾向,勺子来了,也不急着逃命,而是与之周旋,甚至自己好奇地钻进大勺子里,像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,最终无疑是落个葬身鸟腹的下场。
鹈鹕在河里舀来舀去捞鱼的样子,仿佛是要把整条河的宝贝都掏空,“淘河”的别名大概是由此而来,至于“逃河”和“夸鸭”来源是哪儿,就难以揣测了。
鹈鹕有别于“鱼鹰”鸬鹚,他们是一种多见却依然让人稀罕的鸟,鸬鹚被人抓来捕鱼用,鹈鹕则一直都受到人们的保护。其分布范围很广,除南北极之外,几乎遍布各个大陆的沼泽湿地,但其种类总共只有8种,特产性的成员为美洲的秘鲁鹈鹕、红嘴鹈鹕、褐鹈鹕,非洲的粉红背鹈鹕,澳大利亚的澳洲鹈鹕以及中国的斑嘴鹈鹕,而白鹈鹕广泛分布于旧大陆,是分布最广的鹈鹕成员,也是中国境内最多见的鹈鹕,与之相似的是欧洲的卷羽鹈鹕。
白鹈鹕又名东方白鹈鹕、大白鹈鹕,与卷羽鹈鹕的差别在于羽毛的颜色与形状,可称作小白鹈鹕的卷羽鹈鹕飞羽羽尖只有一点点黑,白鹈鹕则黑了大片,而白鹈鹕额上羽向前直伸,卷羽鹈鹕则是“卷眉毛”,额上毛成月牙状。
在人们印象中,鹈鹕就是典型的傻大个儿,长得威猛,性格憨厚,看起来就好欺负,但事实会甩你个耳光——雌鹈鹕在繁殖期就是心狠手辣的母夜叉,爱偷蛋的朋友注意了!孵蛋时的雌鹈鹕就是不好惹的茬儿,你敢打她孩子的坏主意,得先想想自己买好了保险没有,那张大嘴,在盗蛋贼面前,顿时就从舀鱼的勺子,变为撕肉的剪子,一插一拧,一张一合,力道刚猛,见皮撕皮,见筋拉筋,见肉拧肉,见血封喉的程度不过如此。
常言道:最毒妇人心。这句话在雌鹈鹕身上就体现得淋漓尽致。
清书,二零一三年十二月五日。